回忆永兴的大学生活

浙江大学在遵义

回忆永兴的大学生活
@吴光林

我年己花甲,现在浙江农业大学园艺系王作。在我成年以前
的岁月中,有六年是在我诞生地一一杭州度过的;以后六年
(194命一1946)在贵州湄潭度过。湄潭无疑是我第二故乡。前六
年我还处于孩提时期,记忆很没;后六年我正处于上中学和大学
的成长时期,也正是风云突变的抗日战争年代。背井离乡,远在
云贵高原的湄潭,在良师益友的教导、帮助下,艰苦紧张γ 奋发
向上的学习生活哺育我成才,使我终生难忘。1944-1945 年,
我从浙大附中保送入浙江大学农学院园艺系, 一年级是在湄潭永
兴场位读。
永兴是距湄潭20 公里的一个小集镇。全镇只有短短一条
衔,两面是房屋。浙大一年级分部的校舍主要部分设在镇上两座
会馆一一江馆和楚馆内。当时由于抗日战争的破坏和国民党的腐
败,滥发钞票,法币贬值。浙大师生上至校长下至学生,生活相
当艰苦,衣食住行皆倒退了半个世纪.穿的是土布衣,一套浙大
附中毕业时美国蓝卡其(又称“罗斯福布” ①)制服,远比今天穿
呢西装还难得,逢年过节才穿上身。吃的是“公费”餐,一桌八
人,早餐常是稀饭、黄豆,中晚餐是两碗油盐不足的素菜,只有
月底和逢年过节,伙食有节余时才打牙祭吃肉。到街上去吃一碗
“脆烧”(目11猪油渣)的绿豆粉,加上一点辣椒,狼吞虎咽,远比
今天杭州知味观的片儿川或小笼汤包鲜美可口。住的是楚馆两侧
( j “罗斯性i布”是干当时间际上放济中国青年而捐赠的一种蓝色斜纹布.
和进门二层楼的厢房。一排通间双层木床,约有30 人位,与火
车上硬席卧辅相仿。但窗子没有玻璃,只用桑皮纸糊在窗板上,
涂上桐油以避风雨。晚上没有电灯,也没有煤油灯,用t世纪古
老的桐汹灯照明。出门没有电筒,靠竹箴火把照明。从湘潭到永
兴没有汽车,也无自行车,全靠步行。从湘潭到遵义没有班车,
靠过路货车搭“黄鱼”(重金向司机求惰,超载搭车)。翻车之
事,时有所阅。行走没有球鞋、套鞋、皮鞋,除了自家傲的布鞋
外,有时穿)在鞋或布条鞋,冬季雨雪天则穿笨重的钉鞋。学习没
有笔记本、}医墨水,要自己用毛边纸钉本子,用染料泡成墨水。
洗衣没有肥宅,用茶子饼泡水代替。打桥牌没有牌,则剪硬板纸
绘制并涂桐泊,又厚又硬,玩起来“拍拍”地响。没有钟表的人很
多,以点香来计时。没有经济来源的学生,除靠公费吃饭外,也
借助抄写蜻纸等进行工读维持生活。
但是,这样困苦的条件下,因有开明的空可帧校长主持校
务,坚持爱国求是校风及任人唯贤的方针,不树党立派,曾聘无
党派进步教攫任训导长。也不计较留美、留欧、留日和未留学
的,只要有真才实学,校长都礼贤下士,招聘来校, 一视同仁。
对进步师生尽力加以保护,免受国民党迫害,因此有志青年纷纷
来考浙大。浙大师生身居陋室,弦歌之声不绝,民主之风盛行,
科研硕果累累,教育人才辈出。如举世闻名的物理学家、诺贝尔
奖金获得者一一李政道博士,其大学一年级即求学于永兴,比我
高一级。当时的许多毕业生都成为后来中国社会的中坚。抗日战
争时期的浙大被誉为“东方剑桥”,成为浙大校史上声誉最高的时
期。
虽然当时学习生活如此艰辛,但教学质量仍达到很高水平。
除了大体以报考学生1 / 10 的比例择优录取新生外,还设置了先
修班,培养入学考试成绩略有差距的青年,学习一年及格后再录
入- ··~年级。新生入学后还要经过纯别考试的筛选。一年级所修课
程的学分,有一半不及格的退学, I I 3 不及格者留级。当时留
级者不少,尚有少数退学的。课程中尤其对英语要求甚严,记得
我们那·届人学后英语进行分组测验。不到58 分的则编入补习
班补习,补习及格后再修一年级英语; 58-59 分的算及格,编
入C 组; 60-62 分的编入B 组; 63 分以上的编入A 组,按学
生的水平分班学习。不少课程,如植物学、动物学、物理学、化
学、微积分等都用英文原版教科书。记得植物学用的是Holman
& Robin 编Genenal Botany”,化学用Darning 的“ General
Chemistry'',以锻炼学生阅读原版书的能力。英语教师用英语讲
课,有的保如植物学、动物学,教师也常用英语讲,培养学生的
听力。所以解放前浙大毕业的学生, 一般都能顺利阅读英文专业
书刊。对中文也重视,要学习古文,评分也很紧。由于认真培养
文字基础,为以后学生教学、科研和任行政工作奠定了良好的基
础。农学院一年级课程除英文、中文外,还有体育、植物、动
物、地质、微积分、伦理、三民主义等。
一年级任课教师一般都很有教学经验。如一年级分部主任由
储润科和钱宝琮两位教授轮流担任。储润科教授讲授化学系、农
化系和化工系学生的化学课;钱宝琮教授讲授理工学院学生的微
积分,上课不带教科书,能熟记全书章节内容和习题。钱先生解
放后为中科院自然科学史研究室的一级研究员。讲授动、植物学
的是王凯基讲师,现为复旦大学教授。教农科微积分的是周茂清
讲师,现为浙大教授。教中文和英语的分别是薛声震讲师、胡哲
敷教授和宋雪亭、冯斐、成章讲师、费培杰教授等。教化学的是
张启元讲师。他们现在均为老教授了。教师们认真教学,既循循
善诱又严格要求。如周茂清老师课堂讲解清晰, j寅算熟练。由于
学生太多,没能批改作业,但他坚持每周测验一次,督促学生不
仅必须课后勤做习题,还得学会“举一反三”的思维方法,使学生
得益不浅。又如王凯基老师为农院及生物系学生讲授植物学,生
动有趣,条理分明,吸引住全课堂学生的注意力。教室虽昏暗,
坐位也拥挤,但谁都不愿脱下一节课。再说实验课,王老师亲自
指导训练、我们仔细学会生物学绘图, 一丝不苟;不符合要求的得
重画。这些基本理论和基本训练在我们以后学习专业课中起的很
重要的作用u
学习之余,不忘国事。学校民主气氛甚浓,墙报常出,五彩
缤纷。课余没有电影、戏剧、广播等娱乐,则打球,玩桥牌,吹
策笛,拉胡琴等自娱。没有宽广明亮的图书阅览室,宿舍也很
挤,教室又昏暗,则常去街上茶馆就坐,清茶一杯,葵瓜子一
碟,边学习,边讨论,边品尝。讽刺国民党的“茶馆小调”就是那
时学会的。
人世沧桑,转眼已过43 个春秋。猖狂一时的日本帝国主
义、腐败的国民党,都已退出历史舞台,成为陈迹。但我们对永
兴的大学一年级生活的怀念却与日俱增。许多为我们付出辛勤劳
动的老师都已退休,有的如两位分部主任已先后作古,但他们亲
切教导的音容面貌至今历历在目,我们记忆犹新。当时艰苦奋斗
的学习和生活作风,将永远激励着我们在祖国四化建设中贡献力
量.
志谢:本立承钱熙同学修改补充。
(本文作者简介见前)

浙大学习生活回忆

浙江大学在遵义

浙大学习生活回忆
何植栋

我是在衡阳参加四大学联合招生考试录取浙大化工系的。
1941 年秋天在贵州永兴场入学、1945 年夏天在遵义毕业。时间过去四十多年了,许多往事还历历在目。

永兴场一年
永兴场,顾名思义,是一个赶集的地方。主要街道是一条由遵义经湄潭通往湘西的简易公路。砂石路面,涡地马粪,真是“无风三只土,落雨一衔泥”。公路两旁稀疏地有几家做生意买卖的。最大的建筑是二个会馆: →叫江西会馆,简称江馆; 一叫湖南会馆,简称楚馆,浙大一年级新生部就设在两个会馆里。
会馆是庙宇的建筑形式,进大门便是戏台,是酬神演戏的场所。两侧趋上下两层的厢房, 1伤窗布置了一榴长木板,算是自习桌;靠墙摆上双层木铺,中间有一条除坐一个人外还可容单人进出的通道,这就是我们的宿舍。
永兴均没有电灯,晚上自习得点桐汹灯。每人每月发一斤灯油,用一根灯草还勉强够用;要用上两根灯芯就不够了。我们就是在这一灯如豆、随风摇曳的灯光下度过了一年,完成一年级的基础学习。
当时的浙大学生除极少数家在内地外,绝大多数家都在沦陷区,经济断了接济,学杂费和吃饭都靠国家贷金维持。由于贷金有限,早餐有时仅有点油炸黄豆,中晚饭的菜量也较少。食堂四周有少数职工家属实些小菜供入选购。同学们盛好饭,吁以捧着饭碗“周游列国”,买A 庚、便宜实惠的小菜F饭。买菜钱没有着落的人,开始还敢向家在内地的同学借贷;日子久了,只借不还,也就不好再开口了。
1941 年的除夕之夜,是我一生中第一次离家在外度过的。
这个除夕之度,没有灯火,没有鞭炮,没有贴对联,也不守岁,只是在晚餐之后,举行了一个师生同欢会。会上推举了土木系湖南同学张为民主持。他脸皮薄得像个女孩子,因此他主持的同欢会就显得格外冷清。“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同学们也许都在思念沦陷区的亲人吧。会场上已经冷场,是谁提议请谭师母(谭其骧老师夫人)唱段京剧,才给同欢会带来了一些活跃气氛。
永兴场附近有个真武山,是国民党军马配种场,既非名胜,也无古迹,但却成了浙大同学课余和假日的旅游胜地.这里也引起过一场风波。有一次有位好事同学写了一篇报道,题目叫做“真武山之春”,把女同学游真武山的事渲染一番摆出一副道学先生的嘴脸。女同学不让,群起攻之。一时满墙壁报,煞是热闹。
离永兴场不远有个地方名叫三岔间。此处环境幽静,有山有水,风景宜人,是一个郊游的好地方。不仅同学们课余和假日都来此游玩,不少班级活动、同乡会也选在这里集会。也有不少情侣来这里谈情说爱。
我由于代表一年级参加全校国文、英语和数学比赛,和支德瑜、谭天恩、丰子信先生的公子丰承宝等一起提前从永兴场到了遵义。

遵义三年
浙大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形成了一种“卖书买书”的传统。一年级念完了,尖掉达夫物理、德、明化学和三氏微积分,然后再买迸应用力学、材料力学和水力学。二年级念完了,再卖掉应用力学、材料力学和水力学,另买别的书。如此循环,直到毕业。因此,每到寒暑假期,宿舍附近特别是何家巷3 号传达室门口墙上就贴满了征求和出让书籍的广告。毕业了,卖掉最后一批书,留点钱大有用处。衣服穿了四年,早就捉襟见肘了;被褥用了四年,早就破顷, 一不小心伸腿就撕裂了。为了去工作,必须买条像样的裤子.还必须将破烂不堪的被褥逢补一下。
我不会踢足球,但我喜欢看足球赛。原因是足球校队里有我们班里两个著名队员。一个叫仲赣飞,外号大Mass,踢中锋;一个叫安粤、踢前卫。每次赛球,我们班都有不少同学去当啦啦队,为他们揭旗呐喊助威。记得有一次我们和陆军大学比赛,他们输了,就恼羞成怒,故意犯规打人,引起了围观的浙大同学的气愤,一时嘘声四起,双方几乎动武,最后幸而不了了之。
1944 年,日寇进犯黔商, 一时经过遵义的运兵车络绎不绝,学生自治会发起劳军,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劳军运动。同学们组成了许多募捐、慰劳、宣传的小组,分赴各处进行募捐、宣传和慰劳。宣传组的同学们排列在马路两旁,放着鞭炮,唱着抗日救亡歌曲, j呼着抗日口号,向将士们致敬,气氛极其热烈。慰劳组的同学们,就爬上缓缓行驶的汽车,给战士们送毛巾、香烟和其他慰劳品,为鼓舞抗日士气贡献我们的力量。
四十年过去了。浙大的战时学习生活,给我留下许多美好的回忆。

(本文作者:鞍钢半连轧厂高级工程师,浙大40 年代毕业生)

怀念遵义怀念浙大

浙江大学在遵义

怀念遵义怀念浙大
+施祖述

我是浙大电机系毕业的,于1939 年由广西宜山随学校到遵
义。遵义地处后方,气候不热不冷,是’个很安静的地方。浙大
到遵义受到当地人民的大力支持,所以我们从宜山到遵义很快就
恢复了.J::课。
遵义有老城、新城,到处有浙大的教室、宿舍、实验室,税
个遵义城虫子像就是整个浙大。浙大没有集中的校址, 马路上到处
可见到老师和同学紧张地拿着书本、笔记去上课或去七实验课。
新城何家巷3 号是个大宅院,内有宿舍、教室、办公室,可说是
学校的核心部分。在老城遵义师范内亦有一部分浙大学生宿舍,
杨柳街有浙大女生宿舍。公共体育场成为浙大t体育课时活动场
地。在石桥(通新老城间)西·----- 黑多处的湄江,作为夏季学生游
泳场地,浙大对学生体育是很重视的,体育课是必修课;夏天体
育课改为游泳。我的游泳就是在那时学会的。在游你l:h附近的城
墙旁,浙大建了实验室,使学生学的现论与实际更好地结合。在
新城一小山坡上有名为江公祸的,浙大在那里设置了阁书馆,环
境幽静,是读书的好地方。山坡下有播声电影院,学校经常借作
每星期召开的周会会场。在周会上,有校伏讲话及教授等作时事
报告。后来因学校不断扩展,农学院及理学院迂湘潭, ·年级新
生在永兴。
离开遵义己四I ·多年了、那时物质条件虽艰苦,杠1精神l:是
非常偷快的。当时前方在艰苦抗战。同学们大部来自沦陷区,寒
暑假闹不了家。问学们生活在-‘起,学习在·起,成r .个大家
庭中的兄弟且在假期中,约几位同学-··-起郊游,不但身心愉快,
亦加深了对当地情况的了解。老师非常关心学生的生活、学习。
那时遵义没仔电灯,晚上学习靠植物抽灯,亮度很差。当时训导
民费巩老师将植物汕灯上加装·个煤油灯用的玻璃罩,发给每一
同学·盏,改善了晚上看书的亮度不足,同学们称之谓费巩灯。
后来费巩老师在重庆被国民党特务暗害,至今深为同学怀念。大
部分同学因家庭经济来源断绝,由学校贷金以维持最低生活,衣
服、袜子都IE 自己缝补,自己洗涤,无形中养成了朴素的习惯。
同学们有时剑“泰米面馆”吃一碗大肉面,这算是艰苦中的享受
日巴!
学校老师教课都很认真,很多学识丰富的、有经验的老师亲
自上课。虽然生活清苦,但老师们感到教育工作的神圣,以培养
新一代为己任。学生在老师的熏陶下,学习非常用功,树立了良
好学风。学生对老师非常尊重和敬爱。学校系主任不但关心同学
学习,还为r1司学到社会上找工作而操心。竺可桢校长以“求是”作
为浙大校训。他的求是精神、民主办校作风,把有真才实学的老
师聘请到浙大来任教,使浙大人才济济,为国家培养了一·批又一
批新人。现在浙大同学在各工作岗位上作出了应有的贡献,浙大
在国内外享有盛名。在我们怀念母校对我们的养育之恩时,亦忘
不了遵义人民给我们提供了学习环境。遵义是我们心中亲爱的第
二故乡,我们永远怀念!

(本文作者:民航北京管理局通信导航处高级工程师浙大电机系1942届毕业生)

回忆求是发扬求是

回忆求是发扬求是
王伟民

我是1943 年毕业于浙大农业经济系, 1945 年毕业于浙大农业经济研究所。40 多年来,浙大的校风、学风、求是精神和竺可桢校长的谆谆教诲,一直是我学习、王作、生活和做人的准绳.
记得1939 年冬,抗战烽火蔓延到广西。我们新生从广西宜
l. lJ 随校迁到贵阳附近的青岩镇开学。上课不久,丝校长来给我们
讲话。当时学校设在一间古老的祠堂里,没有大教室,更没有大
礼堂,连桌凳都不够。数百人排列在祠堂屋檐前,大家怀着尊敬
的心情聆昕竺校长的讲话。他带着浓厚的浙江口音,从王阳明的
知行合一学说讲起,进而阐述浙大校Jxl学风,把求是精神讲得非
常清楚透彻。他背着双手,不时蹄起脚跟来加重语气。他的谆谆
教导,严格要求,为我们治学做人指明了方向。几卜年过去了,
但他那光辉形象一直保留在我们脑海里。
当时,浙大的校徽是三角形的,赤色的底,金色的雄鹰展翅
的图案,巾间有两个白字一一浙大,显得格外庄严。我爱它朴素
大方,我爱它代表那求是精神。
1940 年,-我们新生读完一年级,由青岩迂到汩潭。在湘
潭,农、到!两个学院办公的地方叫文庙。文庙的左边还有一座财
神庙,是3 :要J:课的地方之一, 我们农经系也设在那里。文庙的
右侧有条大道通往信斋(女生宿舍)。这条大道也命名为“求是
路”,表明师生多么热爱求是精神。
在求是精神和雪校长严谨治学态度的指引和感召F,浙大的
学风是优良的。学校对学生要求很严格。当时,实行学分制,规
定学期终了,凡有三分之一的学分考试不及格的要留级; 二分之
--牟不及格的要退学。上几门课就考几门课,门门都耍笔试,特别
规定体育课不及格不得毕业。对基础课程要求尤严。农学院的学
生也要学微积分、物理、化学、植物学、动物学等课程,而且经
常测验,有的每周考核,学习非常紧张。二年级以后,每年暑假
中间,农经系同学都有组织地到农村去作农家经济调查,要求是
理论联系实际,广泛接触农民,增加知识。当时学习生活条件较
差,但在求是学风的培育下,问学们都刻苦学习,自觉地从高从.
严要求自己。在古庙里,在湄江河畔,山边水侧,人们都孜孜不
倦,埋头学习。就是这样,母校的求是精神在发扬光大,为祖国培育了无数真才实学的人材。
(本文作者: 广东省金融专科学校校长,浙大40 年代研究生毕业)

重访湄潭忆旧

重访湄潭忆旧
戴朱恒

1987 年春,我应贵州省农科院士肥所之邀,到贵阳进行学术交流。土把所同志得知我曾在湄潭浙大分校学习过,专程陪我
去湄潭访问,距我1945 年秋离据以来已42 年丁。汽车一入湄潭
县境,即见公路两旁油菜花怒放,连片金黄耀眼,表明又是一个
抽菜籽丰收年景。车过据江桥,重睹据江,心旷神怡,联想翩
翩,情不自禁,感慨万千,我终于回到分别40 多年的第二故乡
一一湄潭。
我从1943 年秋由浙大龙泉分校到据海分校学习, 1945 年秋毕业离湄。在湄潭正好两年,时间虽短,但印象极为深刻。其时
正值抗战后期,烽火几遍半个祖国,东南各省沦陷己多年,仍为
敌伪侵占。我们家乡在东南各省的学生,能在遵义地区安心学
习,弦诵不辍,深深感激遵义地区人民给我们提供这样安静舒适
的学习环境。当时浙大理、农两院各系在福潭。文庙是分部办公
室及少量教室,而大部分教室在财神庙,教职员宿舍在湄江饭
店,学生宿舍则分布在北门外的仁、义、礼、智四斋及东门山坡
上的信斋(女生宿舍)。各斋都是新建的两层砖木结构。每斋有
20 余间房间,每房住6-10 人不等,有双层木床及儿人合用的
大书桌。环境清幽,窗明几净,是难得的学习环境。各系办公室
及实验室则分散在据江两岸,如农化系就在一座旧庙内。湄潭是
个古城,早在唐虞时属梁州,其后儿经变迁,从明万历二卡九年
(公元1601 年)设置湄潭县算起,已有300 多年历史。湄潭所处
地理环境极为优越,群山环绕中的一个面积较大的平坝。据江坏
流东、北、西三面,绕县城而南,与城南的湄溪水汇流,向西南
流去。因此,县城三面有江,江上有湄江桥、湄水桥、七星桥,
既利于两岸人车往来,叉点缀了据江风景。校友刘操南学长的绝
句:“湄潭烟雨小江南,绕郭屏开一水涵”,是真实的写照。清澈
而日夜奔流不息的据江,为浙大师生提供饮用、洗温和游泳的方
便。我们那时每天从生活区到教学区,要往返据江桥多次,饱赏
据江美景,有如置身于公园中。环境之美,不亚于浙大农学院原
址杭州华家池。当时浙大揭潭分校的学习生活,既紧张严肃又生
动活泼。浙大有“求是”校训和传统的良好学风,全国第一流的专
家教授,博学多才又循循善诱。学生也不辜负难得的学习机会而
孜孜不倦刻苦钻研。除假日外,每天上午听课,下午实验、实
习。我们农化系既有化学基础课,又有农业专业课,既要学化
学,又要学农学;必修课外还有选修课,每周课程表排得满满。
有的课还与化学系同学同听大课,两课之间休息很短,还得奔跑
调换教室,分秒必争,相当紧张。大家为求新知而乐此不倦。仪
器设备在当时还是不错的.农化系专业课如农产制造、土壤化
学、营养化学等都能开出各种实验实习。两人合用保管一套仪
器,每人都能动孚操作。没有自来水,学生自己挑水倒入水塔,
就成土自来水;没有电灯、电炉,则木炭炉照样可做实验;缺少
排气设备,则样品在室外照做不误。实验做不完或达不到要求,
常在傍晚或假日补做.学习生活品紧张,但体育运动也不放松。
每天清晨,黎明即起,早餐前跑步体操,傍晚练习田径和球类运
动即在湄江边的运动场上。紧张的脑力劳动得以调剂,晚上复习
自修,效果提高。热天可在滔江中游泳。在清澈的江水中游泳,
比游泳池还要适意得多。晚饭后,散步于据江边,湄潭茶场是常
到之处。春秋佳日,以班级或友好结伴郊游踏青,则观音洞、“风
水联堡”是最好的游览胜地。湄潭民风淳厚,人民勤劳好客。在
物资并不充裕的战时,宁愿自己节衣缩食,也为浙大师生提供优
良的大米和各种副食品。学生膳食由伙食团自办,所以膳费虽少
而伙食尚可。营养和滋味常为兄弟院校来访师生所羡慕。逢到赶
场,街上熙熙攘攘,尤以中山路十字路口,两旁地摊林立,从金
盖梨、板栗、柿子、桃李、核桃、鸡蛋、葵瓜子到陶、木、竹制
日用品,种类繁多,质佳价廉,可媲美子目前城市的农贸市场。
有时,傍晚课余,三五同学友好结伴坐茶馆。清茶一杯,围桌而
坐,切磋学术,讨论问题,相互辅导,边饮边谈,还有葵瓜子助
兴,乐趣不下于国外学术“沙龙”。有时会因实验延长而误餐,则
可在宿舍附近小饭店吃面点充饥。每届四年级同学毕业,低年级
系友常自发欢送聚餐.饱餐之余,还有文艺余兴以表情别之惰。
每年元旦春节,学生会举办盛大晚会,文艺节目种类多,歌、
舞、戏剧各擅其胜。湄潭浙大剧团还排演过名剧《雷雨》,老师
和同学合演京戏,饰演生、旦、净、丑都有。如现任华东师大教
授的周本湘校友,就是有名的花旦票友,演技精湛,令人印象深
刻。每学期临考前,可在江边树荫下复习,学习效果很好。冬天
灯下夜读,大有焚膏继属的古风。湄潭分校学习生活丰富多采,
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这次重访湄潭,找到了文庙、据江饭店、原学生宿舍、湄潭
茶场等地。旧地重游,感慨很多。看到分别40 多年的湄潭,面
貌有了很大改变,不胜欣慰。城内沥青马路平坦宽广,商店林
立,市容整沽,街道建设一新。有名的七星桥翻修加宽加高,铺
上沥青路面,两旁路灯整齐。茶场科研大楼高大雄伟。浙大学生
宿舍原址,现为据中学生宿舍,有两斋舍尚保留原样。据江西岸
山上建有朝阳亭,登l脂远眺,全城在望。
浙大在遵义地区7 年,与当地人民结成深厚的友谊,也培养
了数千毕业学生,分布全国,远至全球五大洲(如在美国目11有浙
大校友数百人),分别在不同岗位上辛勤工作。饮水思源,数千
名曾在遵义地区学习过的浙大校友,将永远不会忘记遵义人民在
686 遵滑史话
战时对我们的培育恩情。作为校友之一,借此机会,谨向遵义地
区父老兄弟姐妹致以深切的感谢,并祝全区人民在改革开放的大
好形势下取得更大成就。
(本文作者:上海农科院研究员,浙大农化系1945 届毕业生)

浙大情谊源远流长

浙江大学在遵义

浙大情谊源远流长
+李秀云

我是1936 年考入浙大农经系的。入学的第二年暑期,适逢
“八. ··--'"三”事变。为了继续求学,我和弟弟逃出了炮火中的上
海,回到杭州浙大,从此开始了辗转西迁的学校生活。
同学们随浙大离开了杭州,到建德上课。不久,日寇袭击杭
嘉湖一带,学校还要西迁。那时,同学们大多是有家归不得,而
生校民主持领导浙大师生西迁是那么坚定、有力,同学们决心随
浙大西迁了。
西迁的组织是按班级、分学院进行,发挥了学生会的力量,
在竺校长的领导下,有计划、有秩序地行动。无论是乘车、坐船
或赶旱路,都是依班级集体进行。在住宿条件困难时,男、女生
隔半住一间大屋子;在木船上则分住前后舱。大家亲同手足、互
助互让。这也是我们同班同学至今感情甚笃的主要原因。
当时,老师们多带有家属,但缺少壮劳力。我们对系里的老
师尽量给以帮助,帮他们整理行李,搬上车、船等,但无法同
行。不过,每到一地,不管教室、住处多么简陋,都没影响我们
上课。祠堂、庙宇特别是文庙,是我们用以开课的最好场所。缺
门窗、少楼梯的房子,我们略加修缮,就住了进去。每人只有一
席之地,世l学习情绪一直很高。
比如,在广西宜山,那时臼天常有警报,我们若正在上课,
就随老师跑到沿小龙江边的溶洞附近,锺2卖研讨课程内容。梁庆
椿博士(教授兼系主任)和系里其他老师带我们到宜山小龙乡作
农村调查。梁先生和我们一起拟调查项目,设计调查表格,并为
我们作示范调查,取得第一手资料。回到简陋的住处,晚上就席
地和我们一起整理、讨论并加以分析。使我们从典型调查中对广
西农村的生产和经济情况有所了解,还据此提出改进设想。通过
农村调查实习,为我们毕业后参加全国农村调查打下了基础。
我于1940 年暑假在酒潭毕业,留校任农经系助教。主要工
作茬为梁先生所开统计学收集资料,并辅助教学王作。当时系里
的助教有钱英男、赵明强学长和我三人。梁师治学态度严谨。他
要求我们大量阅读有关书刊资料,其中有他提供的,有系里带出·
米的和新订购的。那时学校已迁至湄潭,教学秩序逐渐上轨道。
我们看资料肘必须作卡片,不仅写出资料来源,更重要的是札记
要点,或加以归纳、压缩。在需要了解某方面情况时,就将所集
资料综合整理,从中找出规律,给以分析。我们体会到,梁师在
安排我们工作的同时,也培养我们像他那样认真作学问的方法。
他再三教导我们:“不经校对的材料,不能拿出去使用。”这养成了
我对于写出的任何材料,不经复阅不拿出去的习惯。
梁师传授给我们的作学问方怯,几十年来一直受益。我从浩
瀚的资料中提其精华,从归纳中发现规律,看出问题,并寻求解
决办讼。由此及彼地思考、联想,经常得到启发,确实有承前启
后、开发智力之功效。
1946 年后,我和外子吴大炳(同系、同届)应北美浙大校
友会的邀请,参加年会。又一次在美国华盛顿与梁师重逢。他还
要为我们讲.,美国的所得税”。尽管他已82 岁,我们也已年近古
稀,他认为我们对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学方面,还有不少值得了
解的地方。我们为他诚挚的师情所感动。只是由于日程紧迫,不
能再聆听他的“lecture”,而是带回了他给准备的材料作为参考。
即使这样,他还是领我们参观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大厦和世界银
行;讲了不少有关这两个组织的情况,丰富了我们在这方面的知
识。
梁师对T抗日战争时期在浙大的那段经历,非常珍视,他清
楚地记得他所教过的学生,向我们了解他们的近况,表现出十分
欣慰。因为,他的学生没有J个不是像他那样奋力地作学问,都
程度不同、命运各异地有所建树。用我们告别时他女儿说的一句
话,可以表明他的心情。她说:“感谢你们给我父亲带来了那么大
的欢乐,我己很久不见他如此高兴了!”
梁师把他在Luther Rice College 工作接受的→ 面铜质凸面
贴字大奖牌交我们保存,又把师母生前穿过的衣服让我带回国作
纪念,这也麦达了他对祖国亲人的信任和托付。我们祝他健康长
寿!
再谈谈浙大校友们的情谊,北京的浙大校友会,每年总要开
几次。国外回来的校友,到北京参加各种会议的同窗,无不找机
会会晤,亲切之情更甚于青年时代。在台湾的校友,有的绕道美
国回大陆探亲,又专程来北京看望我们,眼见为实地看看我们是
否得到了落实政策。事实最有说服力。他们从北京带去了部分校
友对留在台湾的老师和同学的录音问候,更亲切地感受到大陆同
胞对台湾同胞的深情厚谊。他们放心地回去了。在1987 年北美
浙大校友会年会上,我们会晤到187 位海内外浙大校友;台湾去
的有28 人,他们见到我们卜分亲切,话题比和留美校友的还要
多。
这187 位校友多是1949 年以前在浙大毕业的,因而多已年
过花甲,但是个个精神饱满,谈笑风生。我们纷纷回忆起在建
德、吉安、泰和、宜山、遵义、湄潭的学校生活。大家的记忆犹
新, 一时好似又回到了风华正茂的学生时代。同窗胜过手足之
惰,把我们紧紧地连在一起,我们交流了北京、台湾及北美各校
友会的活动情况,从而提到不少老师、校院长和同学们。对于母
校被按各学院专业分成若干大学的现状,也表示了不同看怯。校
友们大多倾向于仍办综合性大学,认为那样利多于弊,列举的理
由很有说服力。这也表示海内外校友对母校的关怀。
感谢年会主持人为我们安排了那么美好的在夏威夷各岛旅游
参观的机会。正式大会仅开了两次,更多的是在旅途中,给187
人(连同家属共200 多人)以时聚、时分、自由交谈的众多机
会。可贵的是:相互间的诚挚相待,谈话坦率,各抒己见,使我
们从中了解、体会很多u民情”,感受良多。可惜七天、八夜一晃
就过去了,真是“另lj时容易见时难”。但是,大家有一个共同的信
念,那就是:祖国一定会统一和繁荣富强。
海峡两岸的校友,情谊更深。相互慰勉、企盼台湾当局不久
会同意开放。我们憧憬着到彼岸参加校友会;而他们中很多位已
回过祖国大陆了。人民的迫切愿望,经过奋力争取,必能实现。
事实不是在证实着吗?
浙大酌种子无论撒到哪里,都在传播它传统的“求是’精神。
愿母校和他所培养的一代代精英,把这种科学精神发扬光大。
(本文作者:中国农科院研究生院教授,浙大1940 届毕业生)

三去革命名城遵义有感

浙江大学在遵义

三去革命名城遵义有感
.沈家楠

三去革命名城,感慨万千。但因事隔多年,记忆不多,只留
下些点滴回忆了。
第一次是在抗日战争烽火连天中去遵义的,那是1939 年春
天。浙江大学在抗战伊始,从杭州而建德而江西泰和而迁到广西
宜山。立足未定, 1939 年2 月5 日来了个我们称之为“光荣洗
礼”的大轰炸,日本飞机18 架在宿舍区投掷了118 颗炸弹。只有
一个宿舍命中,着了火。可是说来也怪,我们却都安然无恙。接
着,龙江旁的山顶上一个、两个灯笼是经常出现了(一个灯笼表
示空袭警报,两个灯笼表示紧急警报),不得不在江边山洞里过
日子。挨到冬天,日本进犯广西南面的|·万大山,国民党军节节
败退。为了防万一,学校再次内迁,来到了革命圣地遵义。遵义
且是贵州省第二大城市,但那时房屋破旧零散,要容纳一个大学
确也不容易。学校分散在新、老城两地。两城间横跨一大桥。记
得去老城还要经过一个黑洞洞的城门洞(东门)。上课在新城何
家巷3 号。我们住在老城遵义师范学校,每天来回奔走。初来时
还引起了不小的矛盾,但终于安定下来扎在毕业前有几件事是
值得回忆的。一是参加“大家唱”,学习进步歌曲,这对被称为
“老夫子”的我,倒也是个创举; 二是参加反对大学统考的斗争。
大学统考是在我们这一届(41 届)才新提出来的。记得首先是
在重庆的中央大学掀起反统考风潮,浙大立即响应。我第一个签
名,反映了对旧社会的不满,这对“书呆子”的我也是-… -件难得的
事。但后来经老师们的劝解还是参加了统考。为了此事耿耿F
怀,所以在举行毕业典礼的那天避不参加,到遵义北边的桐梓的
一个工厂去参观了。回来时翻越委山关,从天未亮意到天黑, 63
公里,走得精疲力竭,也可算是少年盛事了。
第二次是在贫病交迫中去遵义的。那是1943 年冬天。我是
1941 年电机系毕业后去桂林原资源委员会所属中央无线电厂工
作,每天E作达12 小时。由于本来身体不太好,积劳成疾,不
得不请假了。大约请了三个多月假,工厂经理来个留职停薪。试
想那物价飞涨的年月,停薪意味着什么?在旧社会,一个大学毕
业两年的知识分子,遇到疾病便走投无路.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我单位有一位1960 年毕业的大学生,一来就生病,一病28 年,
至今国家养起来吃劳保。新!日对比,终究还是社会主义好。
在桂林期间,承同班同学周颂德夫妇的照料,病体稍好,立
即搭便车北上来遵义投奔姐姐姐夫家。但那年月人人都有困难,
总得找个工作糊口,但又不能太累。在母校王国松老师和沈尚贤
老师的大力支持下,给我安排个助教职务,同学毛振琼、顾贻训
夫妇担负了大量我份内的工作,才算渡过了难关。我才他们是衷
心感谢的,但王老师和毛振琼同学已经故世了。我只能继他们的
遗忘,努力为社会主义祖国做贡献,以报答他们的恩情。
在这期间,由于身体不好,深居简出。偶尔沿湄江而南,穿
过蓬门第户,到郊外小丘上晒晒太阳。为了增加些营养,连冬天
唯一的一件大衣也卖掉了。买药也是挑三拣四,要仔细看清药的
成分的百分比才买。总之,我是在贫穷中挣扎。
在这期间,学校实验室曾发生遭遇火灾的不幸事件。在那财
政拮据的当时,好不容易建筑起来的房屋毁于一旦,对大家、特
别对王老师等是一个多么沉重的打击。
1945 年8 月15 日,我在学校的收音机里收听到了日本投降
的消息,立即奔走相告。街上不久也听到了鞭炮声。我同房的金
梵音先生对我说:“这两年来我第一次看到你的笑容。”真的,这两
年来我的心情是沉重的。八年抗战的胜利,确实带来了莫大的喜
悦,可谁知道还有三年临娩前的阵痛呢?随即我就离开了遵义。
第三次是在1981 年冬天,相隔第二次己30 多年了。我去遵
义梅岭化王厂参加某型号的定型会。我是解放后才知道我住过这
么久的遵义竟是这么个重要的城市。由于遵义会议才扭转了乾
坤,使中国革命走向胜利。记得在1960 年夏天,我在北戴河海
滨碰到雪可书Ji校长。他对我说,遵义变化得很大了,有机会去看
看。这次终于有机会去看了,这是多么高兴的事。到了遵义,首
先是参观了遵义会议纪念馆,瞻仰了烈士陵园,深感革命胜利来
之不易。一条宽阔的大马路出现r ,两旁高楼柿比,这真是做梦
也想不到的。我特地去访问了遵义师范学校。地址是没弄错,但
房屋全是新煌的,只在后面我们原先住的宿舍处还依稀留下了一
些痕迹。何家巷3 号没有找到。原先我住的新城中营沟3 号,门
前原是一条羊肠小道,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只见到几幢高楼大
厦。问问路人,谁也不知道,大有“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窑从
何处来”之感。变化实在太大了。那一年,我刚从美国考察回
来,距我离开美国也相隔30 多年了。以芝加哥为例,作个比
较。我觉得那里除了增加了个别摩天大楼外,看不出有多大的变
化。使人感到惊讶的是:可口可乐从30 年前的5 分一瓶→跃而
为5 角一瓶,一涨就是10 倍。相形之下,我们的物价鼠也涨了
些,但总的来讲经济还是比较稳定的。相信革命历史文化名城遵
义必能为社会主义祖国做出更多的贡献,会变得更好更美。
(本文作者:航夭工业部研究员,浙大电机系1941 届毕业生)

忆名城遵义

浙江大学在遵义

忆名城遵义
.顾时希

我是1940 年初在农历春节前夕,来到j j’这个坐落在黔北的
重镇,开始新的生活。
当我第一次踏上云贵高原,登. l:遵义师范校同后、-群山岗之
巅时,只见|眼前山峦起伏,遥远多姿。翘计地眺,夭高二低。这
高原风光是久居平地的人,过去无法想像,也是无怯享受的。我
顿觉心胸开澜,视野扩展。仿佛人长高了,群山变小了.
人的记忆是一卷奇妙的软片。·→些不愉快的镜头、平庸的片
断会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地褪去了颜色L 而一些美好的景象和
最艰苦的处境会像嚼橄榄一样,愈嚼愈津津有味。贵州在当年是
一个贫癖的省份,是人称“天无三日睛,地无二尺平,人无三分
银”的苦地方。遵义在黔省县属较大城市,但无像样的工业,居
民甚至连电灯也未见过。我们这批初到的大学生,也引起居民们
的注意。因为我们一部分同学住在新城何家巷, 一部分同学住在
老城遵义师范.白天夹着书本满城跑。我们晚上用桐油灯作照
明,专心致志,弦歌之声不断。在“倒孔运动”中,列队上衔,高
呼口号,做唤起民众的工作。
我是学电的,信奉科学救国的道理。然而在山城,要想用
它,谈何容易.斯大在校长丝吁锁和电机系主任王国松两位师长
的领导下,依靠全体师生的团结一致,将学校仅有的一些电机设
备,辗转千里,从杭州经江西泰和、广西宜山,终于运到遵义安
家落户。在湄江之槟,架起茅屋,装起了柴油发电机。每次做实
验,呼呼之声震惊遐迹。逢到j校庆或节日,还要邀请当地父老乡
亲光临参观,汇报学习成果,传播科学的种子。当然,这些设备
用现在的眼光看来是十分简陋,毫不足道的。但是,就是这些简
陋设备杯哺育出了百千学子。这些学子有些已经是国家栋梁,今
日担负着“上天入地”的艰巨任务。
分别山城已经四十余年了,往事时在萦怀之中,而今遵义已
经发展成一个工农业并重、轻重工业并举、各业兴旺发达的现代
化城市,闻之不胜雀跃。据最近曾到过遵义的老同学讲,找遍全
城,寻不到何家巷旧址,真是旧貌换了新颜。但愿今后能!日地重
游,找回那失去的童心,重温那古朴清谆的民风;也瞻仰党的遵
义会议旧址和今日蓬勃发展、雄姿辉煌的新建设。
(本文作者: 上海纺织工业局高级工程师,浙大40 年代毕业生)

和工厂工人们相处的十几天

和工厂工人们相处的十几天
王世燮

1940 年,我考入浙江大学,从重庆来flJ遵义。先到永兴读
完一年级的课程,再到遵义继续读二年级到l 四年级的课程。
1941 年夏,由于要从永兴转到遵义,我没有四重庆探家,
先到湄潭参加由青年会学生干事和浙大学生团契举办的第一届夏
令会,然后由同学庄智德介绍到遵义附近一个工厂,帮助工厂排
练几个庆祝国庆节晚会的节目。
后来知道这是一个兵工厂,是军政部兵工署所属第42 厂,
主要产品是防毒面具,据说还可生产橡皮艇和求生圈,不过还处
在试制阶段。
工r.地处遵义东北约40 华里名叫天台阁的地方。我和庄智
德是骑马去的。我们出遵义北行,东拐,不久即进入LlJ 地,沿着
一条环山曲折的公路纵马奔驰。两边山林郁郁葱葱,风景很美。
行约二小日寸到达工厂。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以一个工作人员的身份出现。品然任务只
是排练文艺节目,心情还是很紧张,担心不能干得使大家满意。
不过浙江大学已有不少毕业生分配在这个厂工作,都是化工系
的。例如林廷弦、沈静真、如j 范学等,都热情地欢迎我、鼓励
我。我就大胆地干了起来。
先由庄智德和几位校友学长陪同参观了工厂的主要车间。王
厂范围内,表面上看不到大的建筑物。原来这个厂的几个大车间
都藏在群山的肚子里。我们走进一个山洞,里面却是一个能容千
余人的很大的天然溶洞。洞顶很高,还有一A 条小溪从洞里流过,
许多设备就安装在洞里。锅炉房也在邻近的一个洞里。
许多男女工人就在这些山洞车间里忙碌着。看见我们来,好
像已经知道是帮助他们排练节目的,指指点点地议论着。
据说这个厂是从广西迁来的。王人中大都是广西人。厂长陈
正修是阵、诚的胞弟。厂里的主任秘书庄若严,就是庄智德的哥
哥。
来到这个厂已经是9 月底,距10 月10 日很近了,只够排练
几首歌曲。我选了几首抗战歌曲,如贺绿汀、江宠仙的《新中国
进行曲》,黄自的《抗敌歌》、《热血歌》,光未然、江定仙的《抗
日合唱》,林祷声、夏之秋的《歌八百壮士》等。对小学生还教
他们唱《三只老虎》轮唱歌曲。组织工作由厂里负责。我就从刻
腊纸做起。白天到山坡上小学校去上音乐谍,晚上就和工人们组
织起来的歌咏队一起练歌。他们情绪很高,还做了一根铜指挥
棒,供我指挥使用。王人们学歌学得很快,可能与他们的文化程
度有关,听说招工时要求初中文化程度才能报考。
晚会的前几天,我还为他们画了一张海报,通知庆祝会的时
间和地点,上面画着几个唱歌的男女工人的头像。工人们就说这
个像谁那个像谁,引起大家大笑。
晚会举行得很顺利也很热烈。大礼堂挤满了几百人。由主任
秘书主持,我指挥着由二十几位男女工人组成的合唱队,表演了
齐唱和合唱。小学生们也演唱了歌曲。
庆祝会后,厂里放假,并开了卡车送一部分工人去遵义.我
和庄智德也就跟着返校了。短短的十几天,给我留下深刻的印
象:看到了遵义地区的雄山秀水,茂密的林木,奇异的喀斯特地
貌;感到工人对文化的迫切需求,也感受到工人们爽朗真挚的感
情,给自己极大的愉快。在工厂工作的浙江大学校友们,对我像
小兄弟般地关怀和帮助,更使我感到温暖和亲切。
(本文作者:河南郑州铁路局高级工程师,浙大40 年代毕业生)

峥嵘生活回忆

浙江大学在遵义

峥嵘生活回忆
陶作民

我忘不了在黔北名城遵义学习时的峥嵘岁月。回忆往事,四
卜多年的情景还重现眼前。
1941 年,那是抗日战争炮火连天的年代,我慕名考入当时
从困厄中崛起的浙江大学工学院。那时浙大己西迁于遵义地区。
我就在这风景秀丽的遵义地区度过了四年大学生涯。遵义也可说
是我的第二故乡,抚育了我在科技知识、文化素养和政治视野各
方面的成长。
当时被国际友人誉为“东方剑桥”的浙大,的确是中国抗日大
后方文化和科学的优秀摇篮。当时浙大有三多和一好。所谓二
多,即:图书、仪器设备和名教授多; 一好即:校风学风好。浙
大在竺可桢校长领导下,发扬了求是精神,注重基础教育和要求
从严的学风.在良好校风的熏陶下,浙大培育一大批求是学人,
我也因此才具有了一定科技理论基础。1957 年北京的一些知名
人士曾提出推广浙大的加强基础教育的扎实学风,才能培养有后
劲的人才。在加强基础教育方面,记得在浙大一年级时,任课的
老师大多是第一流的教授或拔尖的讲师。例如我们工学院的微积
分课是知名的数学史家钱宝琮教授讲的.我永远记得,当时一年
级每隔三、五天有一次考试,又是从难从严的.当时有同学借用
曹操款待关羽的典故,改为“三月一小考,五日一大考”来形容。
当时我也曾感到疲于应付考试而有反感。但这正说明浙大当时非
常重视一年级的基础理论的学习。由于浙大非常注重老师的质
量,聘请了大量饱学之士担任教授(尤其是理学院的名教授最
多,解放后大多是学部委员)。讲课内容都精辟、生动‘透彻。
例如我们电机系的专业课老师王国松、杨耀德、蔡金涛、钱钟韩
等教授都是国内各专业的泰斗。他们讲课都不是照本宣科,而是
将多年的心得写成教案米讲授,有的内容高于国外通用的教科
书,有的教材当时国外也还没有。这样的教学内容当然易于培养
高徒。其次,浙大当时是个文、理、工‘农和师范综合性大学,
校内经常有学术报告会,这样可增广学生知识面和启发思维。学
校允许学生跨系跨院听课,理学院的教授有时来工学院开专题讲
座。例如苏步青教授就为我们电机系讲“张量”专题。那时我除了
常去听有关的学术报告外,也旁听过文学院的两门课(缪城教授
的“唐宋词选”和钱穆教授的“中国古代学术思想史”)。由于浙大
是这样一个“大不自多、海纳江剂”(当时浙大校歌的第一句)兼
收并蓄的高等学府,从而开拓了我的知识面。我虽资质鲁纯,日
后无所建树,但浙大当时确实培养出许多高水平的人才,在今日
祖国的四化建设中作出了贡献。
这里还值得我追忆的,是浙大的民主气氛,拓宽了我的政治
视野。量然我进入浙大时地下党已遭严重破坏,但民主空气始终
很浓厚,学潮仍时起时伏。如在1942 年香港被日寇侵占时,传
闻许多知名文化界人士无怯撤退,而孔祥熙的二小姐却能把洋狗
空运到重庆。因此浙大发动了一个声势浩大的“倒孔运动”。又如
1944 年,浙大在遵义城的同学,顶住了特务冲击会场和全市军
警戒严,向全国印发了《国是宣言》,指责国民党政府的腐败和
独裁,要求民主,改革吏治。在当时,这个《宣言》是在西南大
后方公开发出的重磅炸弹,震动很大。我至今仍钦佩那些领导和
组织印发这→宣言的同学的勇敢和才智,我原是一个不过问政治
的人,也卷入到这一浪潮中,开始懂得要过问政治。在日寇铁蹄
已践踏大半个中国的年代,国民党统治区的上层社会贪赃枉法、
歌舞升平;而下层社会却是哀鸿遍野,民不聊生。我永远不能忘
记每天傍晚在遵义湄江河畔散步时,看到被抓来服兵役的:H: r -··
个个饿得骨瘦如柴,好像是棺材中拖出的死尸,还有他们要抬着
那些已被饿死、病死的同伴去埋葬的悲惨情景。县然那时大多数
同学只以资本主义的民主观念为主,但向望延安的心情也逐渐增
长。
当时浙大的民主气氛, J:要与竺校长的民主作用有关。丝校
长始终支忏学生自治会所主办的《生活壁报》。壁报可以对校政
和国家大事公开评论,并对投稿者的姓名保密。因之在浙大校园
内要求民主、反蒋的浪潮常常风起云涌。丝校长还尽力保护进步
同学。我在进入浙大时即听到老同学讲述在这方面的往事。在
1941 年,传闻国民党军警要到浙大搜捕进步同学时,有的躲到
教授家中被保护起来;在1942 年有的同学被捕后竺校长亲自前
往营救。在1944 年,遵义的浙大同学印发《国是宣言》时,空
校长由重庆回遵义后,并没有指责宣言的内容,只在全校大会上
批评说:“立言虽是绝大多数同学赞成通过的,但并不是百分之百
同学都同志,因此不应该用全体浙大同学的名义印发;按少数服
从多数的原则,应该用学生自治会名义印发。”这事生动地表明了
竺校长的民主作风。另一面,浙大当时有几位进步正直的教授也
促进了浙大的民主作风,其中最突出的是费巩教授。
我与费巩教授有过一段简短的交往。我曾选费教授为我的导
师。当时浙大推行导师制,即老师不仅要传授知识,而且还要负
责陶冶学生的情操。每个学生可自由选择一位老师作自己的德育
导师。1943 年,我和同寝室的机械系同学宁枝荣选费巩教授作
导师。事实上我们两人都没有听过他的课, ’ 只因他是政治经济学
教授。由于选费教授作导师的人较多,因此只能每三周左右轮到
一次与他谈话,每次接谈两人。我与宁枝荣两人编为一组,大概
曾三次轮到接见谈话。记得有→次,费师向我们说:“昨天陈立夫
(当时的教育部长)来校作报告,讲些什么内容?”我们回答说:
“他讲的是道德问题。”费师生气地说:“陈、工夫还配向你们讲道
德?”这说明了费师刚直不阿。不久,费师赴四川讲学,但在重庆
过江时失踪了。消息传米,全校大哗,都认为是国民党特务将他
绑架r 。此笋层经丝校长在草庆四处交涉寻找,仍无F落。当时
宁枝荣和我i商量,认为费是我们的呼师,他现失踪,我们不能熟
视无睹。考f.苦:到他生死不明,又不能开追仰会,就准备举行·次
费巩教授怀念会。事先,我们登门拜切·r 一·些知名教授,请他们
支持这次怀念会。开会那夭、在何家巷的大教室里坐满f 人。许
多师生在会k发了言,赞扬了费教授的正商.作风,怀念费教授的
生平美德,指责阴谋者的鬼赋勾当。这次怀念会是宁枝荣和我两
人白发搞起来的。我们并不是地F党的外围组织成员,但此时却
有特务盯住残们两人f 。可耻的特务是何等无孔不人, 一点小小
的正义行动他们都要盯住。
国首往事,在遵义地区浙大的四年学礼中,生活虽然非常清
苦,{且安贫乐道,获益良多。四年来浙大师长教导了我,遵义地
区的劳动人民哺育了我。1945 年8 月15 日,即日本帝国主义宣
布投降的那-天,我在参加遵义城通宵狂欢之夜后,第二天清晨
告别了学习过四年的第二故乡,在上了工作岗位。四卜多年,没
有再返遵义,但这一段生活经历,终身难以忘怀。
(本文作二者:武汉邮电科学研究院主任高级工程师,浙大40 年代毕业生)